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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趙綺娜
  梁庚堯(臺大歷史學系教授)  

這篇悼念文寫成於得知趙老師去世消息之後幾天,原是寫給大學時代的同班同學看的,所以文中直接稱呼趙老師的名字。文中的孫先生是我們當年同班一位年長的同學孫劍鋒,今年雖已高齡九十二歲,卻仍精神奕奕。

悼趙綺娜

▲趙綺娜老師(照片為本文作者提供)

  週二(一〇二年三月十九日)下午大約三點左右,我從研究室出來,剛好系裡的黃助教從門外走過,見到我,告訴我趙綺娜的噩耗,一時之間,感到無法接受。她不只是我四十多年前的同班同學、近十年來的同事,也是我的大兒子俊平在臺大歷史系從入學到畢業四年間的導師。此外,兩人同樣祖籍廣東新會,父親又都是廣州中山大學的校友。傍晚下課回家,一進門我就把這個令人難過的消息告訴內人。俊平畢業時,內人在學生自辦的撥穗典禮上見過趙綺娜,也通過幾次電話聊天。她聽到這個消息,同樣感到難以置信,當晚就打電話給正在上海求學的俊平,告知趙老師不幸去世。週四(三月二十一日)上午到學校,遇到甘主任,他講見到趙綺娜過世後的容貌很安詳,心裡又放寬了一些。人終究都會過去,而她應該是在睡眠中,由於原所不知或雖知卻疏於防範的病況突發而過去,沒有經歷長期的病痛折磨。

  我想起這幾年來,趙綺娜對我和內人患病的關心。民國九十八年九月底,開學大約才兩週,在我為了要動手術治療攝護腺癌而入院的前一天,五點二十分下課之後原本就要回家,卻由於一個學生到研究室來談話而延遲。當我離開研究室時,已經將近六點,文學院面對椰林大道的幾扇門都已經關閉。走到側邊的小門,正好碰到趙綺娜走進來,要丟飯菜已吃完的便當紙盒。她問我最近一次的系務會議為何沒有來參加,我告訴她在暑假中檢查出患攝護腺癌,第二天就要入院,準備動手術,她說會把我的情況告訴同班同學。當出院後身體已經恢復到可以看電子郵件時,打開信箱,果然看到一些同學們寄來的問候信,這些信增強了我對復原的信心。從這些信我也得知,她是先告知雷戊白,再由雷戊白轉告大家。在這之前,出院後大約一個多禮拜,我仍然掛著導尿管,大部分時間躺在床上休息,趙綺娜已打電話來問我的情況。等休養了兩個月,在準備回到學校上課之前,我寫了一封信向大家報告近況。她看過後回信說,我那篇〈我的近況〉寫了有五千字,健康應該是恢復得不錯了。

  在我開刀割治攝護腺癌之後一年多一些,內人發現罹患乳癌,雖然只在第一期,也經歷了一個較長而辛苦的治療過程。趙綺娜每次碰到我,都會問我內人目前的情形。有一次我和她談到內人自己先發現有異狀,趕快去檢查,她說也不知道自己怎樣做才能發現異狀,顯然也有一點擔心。兩個月前同學們到孫先生家,出來後她和蔡其南、林維紅、盧媛媛、黃美華要去吃午飯,我要先回家,離開時她仍然要我幫她向內人問候。回到家裡,我代為轉達,內人說要找時間和她通電話,拖著沒有做,而她已經過去。沒想到探訪孫先生的這回,已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聽到她的聲音。

悼趙綺娜

▲同學們和孫劍鋒先生及其夫人的合照(照片為本文作者提供)

  俊平在學時,也得到趙綺娜對他的特別關照。臺大歷史系的大學部學生學術刊物《史繹》,在我們讀書的當年就已經存在,這一份原本每年出刊的刊物,到後來出得斷斷續續。俊平唸三年級時,趙綺娜向系裡建議,將這份刊物的編輯出版列入學生「服務三」的課程中。趙綺娜是俊平的導師,也承擔他們這一班的「服務三」課程,指導《史繹》的編輯。她要俊平負責《史繹》第三十五期的主編工作,給了他一個磨練和學習的機會。他可能在編輯過程中遇到什麼困難,從三年級開始做,拖到四年級畢業後的暑假才出刊,不過這已是在停刊三年之後又再出版了。編印的過程雖然不盡如人意,事後趙綺娜仍然對我稱讚他,說俊平寫的那篇〈編輯手記〉文筆很好,不是一般大學生所能寫。

  趙綺娜在臺大唸碩士班時原本研究清史,畢業後到故宮工作,又在東吳大學兼課,由於張忠棟老師的賞識,轉到中央研究院剛成立不久的美國文化研究所(後來改名為歐美文化研究所)任職,以後進一步出國攻讀美國史,以美國對華外交政策的論文取得博士學位。我聽張老師講過何以他會賞識趙綺娜。我們四年級時,趙綺娜選修了張老師講授的「美國外交史」課,這門課的作業是交一份美國外交史的書單。別人交的都很簡略,而趙綺娜的那一份,據張老師說,幾乎是把當時臺大圖書館所收藏的相關書籍都找遍了,給他深刻的印象。除了張老師之外,我也聽孫同勛老師講過他對趙綺娜美國史學養的肯定。張老師和孫老師除了在臺大歷史系講授美國史方面的課程外,也都參與了中央研究院美國文化研究所的創立。

  雖然趙綺娜正式刊行的學術論文不算很多,但是我知道她對研究一直深感興趣,也很認真地在做,廣泛搜集了不少資料,只是沒有都寫成論文,也有些雖已成文卻只在學術會議上宣讀,沒有投稿刊出。大約在民國八十年代,這時趙綺娜已取得博士學位,繼續任職於中央研究院,她的研究除美國對華政策之外,也擴大到其他問題,一度研究政府的東南亞政策。她到僑委會收藏圖書檔案的處所找資料,卻發現民國四十年代的一些出版品已經不在。她知道家父在那段時間曾經在僑委會服務,參與編纂叢書的工作,打電話問我家裡有沒有一些僑委會出版的書刊。我向家父稟報之後,寄了一些書給她,她說會轉贈給所裡的圖書館。書單我還保存著,共有十六種。民國九十七年的九月到十二月間,我到香港中文大學任教一個學期,俊平也跟著我和內人一起去。在將要結束訪問時,趙綺娜寫了一封電子郵件給俊平,要他幫忙到圖書館影印香港總督葛量洪的傳記。俊平無法進中文大學的圖書館,把信交給我,我到圖書館把趙綺娜要的資料印出,帶回臺大給她。搜集史料這項歷史研究最基本的工作,她顯然從來沒有停止過。

  雖然同在一個系教書,但是碰面的機會其實不多。系裡有講論會,由所有的教師輪流講自己的研究成果,互相切磋。我自從割治攝護腺癌之後,為了能夠多休息,這幾年很少去參加。上學期有兩次講論會,兩位主講的年輕同事所講的都是宋史的題目。我自己研究的也是這一個段落,於是去聽講。趙綺娜這兩次也都來了,雖然講題和她所研究的美國史相距甚遠,仍然專心在聆聽。年輕的同事講完,又要再從資深的教師輪起,這學期的第二次講論會將要輪到我講。我知道屆時在會場中已無法見到趙綺娜,將來只有在照片中才能看見她的身影。

  宋儒張載在他的名作〈西銘〉中,最後有這樣兩句話:「存,吾順事;歿,吾寧也。」趙綺娜生前已經盡心貢獻了一己之力,她是安寧地離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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