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婦女的樓頭悵望,深閨幽思,一向是中國古典詩歌中習見的「文本」;由於漢魏六朝「思婦文本」的作者多為男性,在「香草美人」的詮釋傳統下,詩歌中的「思婦」,遂多被視為君臣關係的託喻。然而,男性作者之外,若是也有女性詩人寫作類似歌詩,又該如何解讀?抑或是如同男性詩人般另有寄托,因此別有曲折?本文以漢末徐淑與南朝鮑令暉兩位女詩人的詩作為例,論析女詩人的思婦詩與漢魏六朝思婦文本間的複雜關係。 文中指出:雖然同為女性詩人,對於如徐淑等有真情實事為本的女性思婦詩而言,它所體現出的,正是個別的、類似英文中小寫的複數女性,對小寫的、個別男性的思念;然而若鮑令暉者,卻是在特定文學典型的規範下,以涵融著失歡婦女、失志臣下之怨情的,大寫單數的思婦身分,面對那既是情人、夫君、君上,也是大寫單數的男性主體,訴說著已被劃一的相思情懷。這其中,雖然也兼融了男性對女性的「認同」,但結果,卻是促成了女性主體的消解。而這一現象,正所以提醒我們:作為女性「詩」人,她所要面對的,除卻父權體系中社會生活政教傳統的種種壓力外,更有那來自文學典律,詩學成規的牢籠。女性詩人,所發出的,是否必然就是自我的女性聲音?這當是我們進行女詩人相關研究時,必須多方面深思的問題。

  誰在思念誰?-徐淑、鮑令暉女性思婦詩與漢魏六朝「思婦文本」的糾結

《古代女詩人研究》,湖北:湖北教育出版社,129-144頁

    民91.08

梅家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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