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圭：哀悼大師〉
對抗強權之筆
西語名作家奧古斯多．羅亞．巴斯多斯逝世

◎張淑英
拉丁美洲「爆炸時期」（Boom，1960-1975）璀璨文學的星空又見一顆巨星殞落。巴拉圭作家奧古斯多．羅亞．巴斯多斯（Augusto Roa Bastos, 1917-2005）因不慎在住家跌倒，緊急手術開刀後仍不治，四月二十六日因心臟衰竭逝世，享年八十八歲。

羅亞．巴斯多斯雖然疾病纏身多年，但不久前才巡迴校園，和學生共聚一堂，侃侃而談，齊話文學人生，倏忽傳來噩耗，讓許多友人震驚錯愕。西語國度眾多作家齊聲感歎文壇痛失奇才。作家辭世消息一傳出，巴拉圭總統尼卡諾．杜華德（Nicanor Duarte Frutos）宣布全國降半旗三天，四月二十九日立即主辦出殯儀式及火葬，全國各級學校放半天假。

羅亞．巴斯多斯是葡萄牙和巴拉圭「瓜拉尼」（Guarani）原住民血統的組合，因反抗政治強權，三十歲便開始逆旅異地，從阿根廷到法國，從法國到西班牙，從西班牙再回到想望的祖國。他曾表示「流亡」是「改頭換面到無人可以辨認，喪失身分永遠化名浪跡天涯」，直到一九八九年史托斯納爾將軍的獨裁政權結束，羅亞．巴斯多斯才終於結束四十二年的流亡生涯回到家鄉。同年，羅亞．巴斯多斯獲得西班牙塞萬提斯文學獎的殊榮，一生的堅持與奮鬥算是開花結果。

在羅亞．巴斯多斯曾流亡客居長達二十年的阿根廷，重要大報《號角報》（Clarin）以「對抗權力之筆──羅亞．巴斯多斯辭世」為標題，向這位形同阿根廷國民的作家致意。的確，羅亞．巴斯多斯最重要的小說三部曲──《人之子》（Hijo de hombre, 1960）、《唯我獨尊》（Yo, el supremo, 1974）與《檢察官》（El fiscal, 1989）均以獨裁者及其政權為主題，他畢生以筆撻伐，以對抗極權為職志，控訴這種他稱之為「人」的絕症。

曾以《女王的飛行》（El vuelo de la reina）贏得「豐泉國際小說」大獎的旅美阿根廷作家葉羅伊．馬丁尼茲（Tomas Eloy Martinez）在阿根廷報紙專欄中寫道：「羅亞．巴斯多斯的辭世讓我心痛，彷彿自己魂飛魄散一般。」葉羅伊．馬丁尼茲是羅亞．巴斯多斯一九四七年流亡阿根廷時第一位熟識的朋友，將近一甲子的友誼，他依稀記得三個月前和羅亞．巴斯多斯的電話交談：「我還在這兒呢！」言猶在耳，如今斯人已去，永遠不在這兒了。

二○○三年古巴總統卡斯楚參加巴拉圭總統就職典禮後，羅亞．巴斯多斯受邀前往古巴，接受卡斯楚頒授古巴最高榮譽的「何西．馬帝文化勳章」。不久前羅亞．巴斯多斯和一群作家呼籲聲援古巴，簽名抗議聯合國人權組織對古巴的制裁；卡斯楚以「拉丁美洲文學以及國際文壇的奇葩」稱頌羅亞．巴斯多斯，稱他是古巴「親密忠誠的摯友」。

故鄉亞松森市（Asuncion）市長恩里格．里葉拉（Enrique Riera）表示市立圖書館將以羅亞．巴斯多斯為名，以紀念巴拉圭這位傑出的作家。另外一處廣場則將豎立他的肖像，讓市民瞻仰。羅亞．巴斯多斯在子女與其他家族晚輩的陪伴下，走完人生旅程。上萬名青年學子以及天主教聖言會青年團圍繞靈櫬禱告唱輓歌，陪他最後一程，到寧靜園火葬場。一如他的女兒蜜爾妲悼詞所言：「父親完成他的心願，永遠和青年學子在一起，讓青年學子環繞他身旁。我們的父親是屬於大家的。」羅亞．巴斯多斯的逝去，讓拉丁美洲文學又闔上一頁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