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開卷周報>>1996年123日)

 

 

今年(1996)諾貝爾文學獎公佈前呼聲極高的葡萄牙小說家薩拉馬哥(José Saramago1922-)仍與諾獎緣慳﹐沒能在歷來得主名單上依然缺席的葡語文學「創世紀」﹐摘下這頂桂冠。其實薩拉馬哥之前﹐葡萄牙早有傑出的詩人在行列中駐足等待良久﹐也是二十世紀葡國文壇最享盛譽的繆思前有貝索亞(Fernando Pessoa1888-1935)﹐後有托加(Miguel Torga1907-1995)﹐可惜伯樂未及鑑賞﹐千里馬已紛紛馳騁西方極樂世界。當中貝索亞又被視為是「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繼十六世紀詩人卡莫耶斯(LuisVaz de Camoes1525-1580)之後﹐為文壇承先啟後的才子﹐也是葡國現代主義詩運動的先驅。

 

而貝索亞逝世六十一年後的今天﹐葡國一個月內出版了四部與他相關的作品﹐其中三部皆是學者多年研究後的新發現﹐讓貝索亞原已光芒四射的才情益加璀璨。三部作品分別是以英文寫作的<<英文詩集>>Poesia inglesa﹐迻譯成葡文出版)﹐收錄的兩百五十首中﹐譯者考證有一百首是首度發表。學者希爾芭(Manuela da Silva)耗時十年光陰匯整出爐的<<未出版的書信集>>Correspondencia inédita)則收集了一百二十六封貝索亞與文友敘情論文學的感懷﹐其中有詩人人性關懷的熱忱﹐也有士為五斗米折腰的民生問題感嘆的無奈﹔對二O年代西班牙標榜「極端主義」(Ultraísmo)詩運的詩人多所期許﹐也對葡國文壇文人閉關自守及文化缺乏傳媒的有效推廣深感失望。第三部則是最受矚目的情書集<<格依洛茲給貝索亞的情書>>Cartas de amor de Ofélia Queiroz a Pessoa)。

 

這本情書集的問世終能補足貝索亞的傳記<<憂鬱誌>>El livro del desassossego)的空白﹐在詩人灰色的憂鬱中增添幾滴紅粉的酸甜。此乃因葡國文壇在這之前只見貝索亞給格依洛茲的情書﹐而格依洛茲回饋的纏綿情話卻杳無音訊。如今上百封書(抒)情以吻封箋的情書透露了貝索亞與格依洛茲這段不可能的戀情中女主角渴望婚姻的內心獨白﹐傳遞她銘心永誌的這段往日情懷﹐在1991年九十年歲撒手人寰仍帶著這份純純的愛與她共歸塵。格依洛茲沉醉戀情表現出來的「稚氣」書寫與西班牙詩人馬恰多(Antonio Machado)寫給羅敷身份的紅粉知己姬鷗瑪如出一轍﹐也許正如貝索亞所言﹕「所有的情書都是荒謬可笑的﹐但最後你會發現那從沒寫過情書的人才真正令人感到荒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