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開卷周報>>1998年8月27日)

 

  屬於西班牙人的西班牙，五百多年歷史中，一般人印象深刻的明(名)君(或是昏君)可能不多。除了完成統一大業的公教王國(伊莎白一世和費南多)，啟蒙世紀的卡洛斯三世及現任國王璜‧卡洛斯一世，最知名的應是黃金世紀兩位君王卡洛斯一世及菲利浦二世父子，尤其菲利浦二世，西國人民一向尊稱為「真正的西班牙國王」 (因卡洛斯一世同時也是德國的帝王)，但另一方面，又因菲利浦二世特異的性格，治國理念與宗教思維與開創黃金帝國的父親大相逕庭，在他統治下，西班牙國勢從巔峰漸趨衰微，但也因其領導，奠定四百餘年來西國的治國精神；一位既受尊敬又頗多爭議的君主，一位功與過都是驚天動地的人君，關於他的知名傳記向來都是英國人執筆書寫，今年適逢四百年忌日，或許不能再讓外人專美於前，西國史學家費南德茲‧阿瓦雷茲(Manuel Fernández Álvarez)推出多年的研究成果巨冊<<菲利浦二世和他的時代>>(Felipe II y su tiempo)，配合「夏宮」艾斯各里亞皇宮的史料圖片展，讓菲利浦二世光芒再現。

近千頁的<<菲利浦二世和他的時代>>分三部份：「時代」，「大事紀」及「人與君」，與其他以菲利浦二世為軸心的傳記不同的是，費南德茲阿瓦雷茲著重敘述時代的建樹與事紀，從各項機構的建制(包括宗教法庭雷厲風行)，社會經濟的發展(嚮往絲路之旅，擬從中國取回栽培絲的「種子」)與文化文學的特色。作者強調路易斯雷昂修士(Fray Luis de León, 1527-1591)的詩作與治學精神是時代之耀(藥)，展現宗教薰陶下的高風亮節與樸質；而與宮廷傳統畫風迥異的葛雷哥(El Greco, 1541-1614)卻也潛移默化，呈現菲利浦二世標榜的天人合一的宗教修為。「大事紀」中作者以鮮為人探討的「嫡長子之死」王子卡洛斯之死為政治議題的重點以視菲利浦二世身為人君人父糾葛的情結。卡洛斯身體殘障，心智異常，不討父親歡心，甚有叛變舉動，菲利浦二世將其監禁宮中，一五六八年以二十三之齡猝逝。「虎毒不食子」，然流言謂卡洛斯之死乃菲利浦二世心願刻意使然。

「人與君」刻畫菲利浦二世周遭的人物，影響其生平的女人與親朋部屬。素有「The Prudent King」別稱的菲利浦二世，這「prudent」涵蓋許多性格特質及他處世的原則:細心、謹慎、精明、節制…，衍生涵義則為猜忌、狹隘、算計、錙銖必較…等胸壑不寬懷的缺點。晚年寂寞以終的他或許企盼幾世紀後，後人用凡人的角度看他這位彼時「唯我獨尊」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