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保人士率獸食人?

 

    黃宗慧

 

在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揭露了皮草背後的真相、播出生剝動物皮毛的畫面之後,許多人因不忍而開始正視反皮草運動,但是另一方面,也有不少人針對動保團體提出種種質疑,有些人質疑動保團體何以不挑戰數量更豐、獲利更多的肉品業者,獨挑皮草下手,又或者認為動保團體的慈悲只是刻意篩選的,否則何以牛羊豬鴨的宰殺不在關懷之列,莫非貂與貍是因為長得可愛才得到較多關愛眼神?筆者欲就個人對動物保護運動的了解,做一些回應。

實情是此次發起反皮草運動的動保團體,早已致力於經濟動物福利、推動友善農業與人道屠宰,並非因為不敢挑戰廣大的肉品業者才「柿子挑軟的吃」;至於若要說他們只關心「高級」的動物,更是不公平事實上該會在前一波活動批判宗教界「放生」造成的動物死傷時,所關心的正是鳥雀龜蛙這些一般人視為更低等的動物。

如果這些質疑者真的關心貂與貍之外的動物,相信動保團體會很願意與之對話,共同思索如何更全面地改善動物福利的問題,可惜此類的質疑往往只是想以「為德不卒」為由,要動保團體噤聲,也因此無法開啟有意義的對話。

而這類質疑始終停留在認定動保團體只是「假道德」的階段,表示動物最後既是要一死,如何處理並無差別,因為對被宰殺的動物而言,是被吞食下肚或只是被剝除毛皮、過程痛不痛苦,結果都一樣。其實如果人類畢竟不能避免對動物的剝削利用,對於毫無選擇必須為人類所用的動物,我們不是更應力求減輕牠們所遭受的痛苦嗎?怎麼會反而代動物發言,推論牠們不會計較過程是否痛苦?

要知道,在利用動物的過程中考慮減輕其痛苦與減少不需要的殺戮是絕對必要的,也是尊重生命應有的基本態度,這是基於一種「平等考量」動物也有權免於不必要的恐懼與痛苦而不是陳義過高地要求人類要「待動物如己」、要平等對待所有動物。

當然動保團體的運動策略不是不能被討論的,例如此次動保人士透過血腥殘酷的鏡頭訴求動物權、用指名道姓的方式點出皮草愛用者,都引發了一些質疑。但其實在推動動保議題時,動保人士並非不曾訴諸理性的文字或動物倫理的概念,只是所換來的反應同樣是質疑—諸如「你們有證據嗎?你怎麼知道動物覺得很痛苦?被宰殺前的嚎叫可能只是本能反應而已」等等。

反皮草的運動也是一樣,如果不訴諸這樣的「震撼教育」,許多皮草支持者恐怕寧願繼續相信那些動物是在養殖場裡度過了一段幸福時光之後才被安樂死的,以便能夠繼續安心地消費皮草。其實動保人士比任何人都不願見這些殘酷的畫面,只是殘酷的事實已然發生,又怎能不去面對它並揭露它?

至於點名皮草使用者,現在甚至已引起明星本身的反彈,以召開記者會的方式控訴「白色恐怖」。動保團體「點名」的原意是因為穿皮草的明星名流在一定程度上有帶動流行的示範作用,而且是最直接可以加入反皮草行列的人—一般民眾可能只能心痛地看著畫面中活生生被剝皮的浣熊流淚,但時尚名流只要拒買拒穿皮草,就能開啟終結殘酷的契機,為動保盡一份心—因此原擬以點名的方式喚起他們的注意、呼籲他們拒絕殘酷時尚,但是當媒體或輿論鎖定幾個人窮追猛打時,自然已偏離了動保的主題。

部份設計師與明星(如伊能靜)誤以為動保團體意在讓少數人承擔所有的責任,急於自我防衛之際所發表的情緒性言論,不乏對動保的誤解,這類的效應相信絕非動保團體所樂見。其實唯有當各種不同意見能真正展開對話時,反皮草運動才不至於淪為一時的「流行」,相關的動保論述才有更加深化的可能,而這也才是動保人士寧可背負「率獸食人」的污名也希望能達到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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