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安蒂斯(Carlos Fuentes, 1928-

 

拉丁美洲文學,從諸多趨勢觀察,二十一世紀前三分之一仍將是二十世紀中葉盛事(世)的延續,亦即,「魔幻寫實」的迷魅持續在文壇魂縈夢牽。四十五年前因古巴革命而匯聚一堂的文壇四顆星,如今三缺一(阿根廷的柯達薩一九八四年去世)。馬奎斯、尤薩和富安蒂斯依然活躍文壇。二十二年前,馬奎斯已坐擁諾貝爾文學獎終身榮躍,尤薩和富安蒂斯則是年年榜上熱門候選人。一九四五年之後,西語作家平均每隔七年一人獲諾獎桂冠,文壇戲稱,九八和九O年的西語蟬聯,使得得獎間隔年限必須加倍,二OO四年尤薩和福恩特斯在預期年度裡再次落空。依諾貝爾文學獎某種「公平分配」原則,富安蒂斯因與和帕斯(九O年得主)同為墨西哥作家,因此刪去率遠比尤薩高!?對富安蒂斯而言又欠公允。

        諾貝爾獎這個令作家愛、氣交加的「魔咒」,的確讓人對富安蒂斯有種「只欠東風」的惋惜。富安蒂斯第一部作品出版迄今,創作恰滿五十週年。他將自己小說與散文寫作的歷程分為十六個階段,命為「時間的世紀」:依據時間的腳步,用文學刻畫墨西哥。墨西哥這個現代、殖民、原民史特徵明顯卻又揉雜混和的文化,豐富了他的作品,筆下的世界總在「墨西哥性」和「文化認同」的槓桿上提問與辯證。帕斯將墨國文化寫入了詩和散文,福恩特斯則將它們化成動人的散文和小說。舉凡從阿茲特克的母神文化延展到墨西哥之母瑪琳齊的悲情(受西班牙征服者艾爾南•柯提斯利用及拋棄);一九一O年的墨西哥革命成為福恩特斯和二十世紀墨國文學創作的核心主軸。一九六八年的學運和特拉特洛克廣場大屠殺是另一個引子,讓福恩特斯透過文學表現「不介入政治,但關心與批判政治」的態度。二OOO年墨西哥執政長達七十一年的執政黨下台,以及九O年代以後美墨關係的益加密切卻凸顯他的隱憂,散文論述集中在跨越疆界和另一個略別於殖民期的移民與離散族群文化認同問題。

        和馬奎斯同年的福恩特斯,兩部魔幻寫實期經典代表作《最澄澈的地域》和《克魯茲之死》分別比《百年孤寂》早九年和五年面世;第一部散文,描寫墨西哥節慶與民族性的《戴面具的日子》,也比帕斯類同題材的散文名著《孤寂的迷宮》早五年出版。膽敢對拉美文壇巨擘波赫士提出的評語是「文學天才、政治白癡」,也因此,福恩特斯試圖在文學與政治上得體表現知識份子的社會良知。今年他以《反對布希》筆伐,控訴美國霸權。新近出版《不安的同伴》回歸歌德式的奇幻故事,恐懼、不安、吸血鬼...等鬼魅再現的書寫,未嘗不是對當下時局的諷刺寓言。七十六載的生命與創作,對福恩特斯而言,應是一道燦爛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