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載好讀月刊, 2005年8月)

 

馬德里藝術協會結合報導文學、攝影、紀錄片與出版,七月中開始展開為期兩個月的展覽活動。此項活動的重點是羅薩諾(Daniel Lozano)和德嘉多(Lola Delgado)兩人實地探勘採訪,馬德里幾番巡迴寫下的報導文學《花花世界》(Universo mestizo)。

《花花世界》由知名作家尤薩(Mario Vargas Llosa)寫序文,結集七位知名攝影師的作品,採訪來自一百五十個國家的一百五十位居住在馬德里的外國人,並錄製生活剪影。這總和百工各業的一百五十位居民代表全球九成比例的國家,佔有馬德里百分之十四的人口,呈現出至少一百五十個居住在馬德里的理由:有來自紐西蘭成為馬德里交響樂團的音樂家(音樂是最沒有藩籬的文化橋樑);摩里西斯的銀行家(在馬德里建構歐洲金融基地);有躲避戰爭逃難的東歐人(伊比利半島是適合邊緣人生存的國度);有尋求政治庇護的伊朗人(一個無人認識你的他鄉異地;下意識中向西方走比向東方走更安全);有純粹隨遇而安的尋夢人(追逐吉訶德旅行流浪的腳步);有越界謀生的非洲黑人(地緣接近的便利);也有因為「女性的直覺」而喜歡留下來的「自戀女人」(因為西班牙人是如此不吝惜在路上給陌生人讚美);更多的是拉丁美洲的移民(語言與民族性的認同)。諸此種種,已讓馬德里意識到要正面迎向這個多元混雜的社會與文化的新趨勢。如尤薩序文所提,這些人是「新馬德里人,是不同種族、宗教、地理、文化、習俗混雜揉織的萬花筒,形塑二十一世紀全球化都市的影像」。

馬德里近幾年來生活形態急遽變化,居民族群益加多元,正面看待是它的包容力大,負面則是外來移民品質參差,社會問題叢生。然而是否全球所有的大都會都有如此混雜的離散族群與文化流動趨勢呢?其實不然。當代西班牙許多知名作家筆下的城市文學明顯刻畫出馬德里和巴塞隆納這兩大都會的異質。馬德里像紐約,是一個「看不見、不存在、不屬於任何人」的城市,巴塞隆納是一個個性化、區域認同顯著的城市。外來文化的濡染融合對本土文化是一種加成或消長裂解的效應呢?是否還存在「純」文化和「雜」文化的爭辯與排擠現象呢?羅薩諾和德嘉多這本結合文字引介和紀錄片影像的《花花世界》,雖以「馬德里」為描繪框架,是全球許多變動中的城市的縮影,也是文化研究重要的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