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品好讀月刊,2003年8月號

 

 

   邁入二十一世紀,拉丁美洲文壇「老幹新枝」更翻輪替屢出佳作的現象要以秘魯和墨西哥最為顯著。美墨的地理位置讓作家描繪的泉思鑲嵌更多色彩。近半個世紀前便已揚名文壇的卡洛斯•福恩特斯(Carlos Fuentes1928-),今年又推出他小說創作慣常書寫的篇幅四百餘頁的長篇小說《老鷹的椅子》La Silla del Águila

        福恩特斯彷彿要向當下盛行的「網路與電子傳輸」提出反思,回溯追尋十九世紀的文人與文類,期待其書寫風格會回到未來,再次復甦。《老鷹的椅子》仍然從墨西哥的「精髓」起筆,以古老的圖騰「老鷹」點出題旨。字裡行間流露出大仲馬《三劍客》和《基督山恩仇記》的人物塑造與情節耙梳,以示向這位兩百年前誕生的文豪致意。

        《老鷹的椅子》以七十封書信串連,或書寫或口述; 時間是二OO年,美國封鎖所有和墨西哥的電訊往來,僅剩的溝通方式是書信往來,或是以錄音帶錄音傳送。這個幾世紀以來的溝通模式竟在未來電訊短路之後復活。但是,福恩特斯在這虛構的未來時空不斷指涉過去世紀的文本與當下的社會形勢。

忠厚、年老力衰的墨西哥總統羅連索•德朗在位晚期,對身旁人士的密謀圖位、利益交換、財物掌控、暗殺...諸多行徑毫無所悉,是在朝中被動、憂鬱甚至無知的可憐人,卻也是政治傾軋下人性的「奇蹟」,所以他「倖存」下來。人性的黑暗面為這張「老鷹的椅子」醜態畢露。三個主要中心人物:野心勃勃的瑪麗亞•蘿莎麗歐•加爾曼,使盡女性「致命的吸引力」達到她政治的企圖,小說中從她書寫與回收的信件延展出她的性格與企圖;尼可拉斯•巴迪維亞,追求瑪麗亞的年輕人,一個「彼可取而代之」的野心典型; 機靈的伯納爾•艾雷拉,馬基維里式不擇手段的處世原則,也是瑪麗亞的愛慕者。三個狠角色,態度手法各不同。

故事佈局之外,作者所要陳述的議題設定在當下的墨西哥,從三位覬覦權勢的野心人士窺「老鷹國度」的現狀。「錢與權」在二十一世紀的未來仍然是讓人上癮墮落的「萬靈丹」。墨西哥,面對正門的另一隻美利堅老鷹,「錢與權」有了另一個層次的意義。「權」的意義好比其中一位在書信中透露:「墨西哥這張老鷹的椅子,好像是從俄羅斯的高峰上高空彈跳一樣,在他者的國度擁抱這張椅子自得其樂,露出喜孜孜的臉(好似不同於原來那張臉的新面具),告訴圍觀的人說,誰也搶不走他的椅子。」至於「錢/貪污」,福恩特斯說:「在歐美,貪污的後果可以/必須被懲罰,在墨西哥是被「獎賞」,或被「視而不見」。其他沒有被作者指涉的國度,究竟是歐美,抑或墨西哥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