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2003年七月,誠品好讀月刊

 

西班牙跨國出版社「豐泉文化事業」斥資主辦的第六屆「豐泉國際小說大獎」今年由墨西哥作家維拉斯戈(Xavier Velasco1958-)以《魔鬼守護神》(Diablo guardián)在四百七十五部作品中脫穎而出,贏得十六萬歐元的獎金。舉辦六年的「豐泉國際小說大獎」當初以「再造西語文學的第二個『爆炸時期』、帶動青年創作『力與質』的復甦」為宗旨,由今年的得獎主審視,彷彿才開始力行這個初始的標的。有幾個新的現象值得觀察:得主已脫離 『爆炸時期』的軌跡與影響;小說題材也跳脫一九六O年代政治革命背景的主流題材;打破依賴知名作家以新作參賽得獎的迷思。的確,以年齡論,維拉斯戈雖非年輕健筆,但絕非文壇聞名老將,此番在他用力較深的搖滾音樂專欄之外,以《魔鬼守護神》名揚利藪,為許多尚在耕耘奮鬥的新秀挹注諸多信心與希望。

小說以女主角比歐蕾妲一生為主軸,從一位醉心寫作的男士畢哥的視角敘述切入。畢哥躲在墓園旁,見證比歐蕾妲的葬禮。他守護著這個女人留給他的全套口述錄音帶,裡頭訴說著她一生的秘密,娓娓道來一個充滿人性和智巧的罪惡,這罪惡全因抗拒貧窮、庸俗與貪婪奢迷緣故而起。

比歐蕾妲(Violetta,紫羅蘭之意),領洗時家人給她一個全新的姓名,叫「蘿莎•阿爾巴」(Rosa Alba,黎明的玫瑰)。她一直試圖逃避這個矯揉做作的名字和她生長的家庭。全家人都渴望當美國人,要她染成金髮,而她卻偏愛烏黑的秀髮,小說從此點細節開始描繪她種種叛逆不羈的個性。十五歲那年家人欲將她送進精神病院治療,她卻偷竊鉅款逃往美國,一番孤雛漂泊,同時也是沈迷花花世界的心路歷程於焉展開。比歐蕾妲從紐約到拉斯維加斯,再回到墨西哥,結束她操妓的生涯,句句心中言盡是恐懼、孤寂和夢想幻滅的悲楚。一位可人的美少女在別人的宰制操縱下經歷人生。

論者或評《魔鬼守護神》是展現西語流浪漢小說的新美學,是美墨邊境書寫的生力軍,是以荒誕書寫反魔幻寫實的諷喻...。從維拉司戈凸顯的特點,我們倒是看到一些綜合體:有著二十世紀前期西班牙小說家巴耶•殷克蘭(Valle-Inclán)的怪誕書寫(esperpentismo)語境;有美國戈馬克•麥卡錫<<所有漂亮的馬>>的人物特色與美墨文化的扞格; 西語與英語混雜的spanglish (西班牙式英語或英語化的西語)的新語彙,有電影《你他媽的也是》的墨西哥風味,更有作者自己擅長的流行音樂的融入,作為對應女主角身份的文化契合元素。

《魔鬼守護神》是否是西語文學新美學里程碑,有賴維拉斯戈與文壇作家繼續向文字挑戰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