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好讀月刊，2004年1-2月 )      

　

　

西語文壇回顧

文／張淑英

綜觀二○○三年西語文學出版的走向與發展，從幾項文學獎的得獎作品到出版社的選書判斷，有幾個值得觀察的現象；誠然，這些現象並非朝夕成形，但已漸漸匯成一種趨勢。

 

美墨邊境文學蔚為風尚

        西語文學一向以西班牙為出版中心，進而擴充至整個西語世界。近來由於美墨邊境的文學研究和創作蔚為風尚，以及拉丁美洲作家以英語寫作的認知與能力增長，西語作家的創作和出版逐漸形成美國（英文）和西班牙（西文）兩種路線。

        美墨邊境文學一九五九年開始萌芽，七○年代勢力擴張，到九○年代蔚為風潮，造成即便以西語創作的作家，在內涵題材的擇取上也自然環繞邊境主題，對跨越國界領域的文化衝突點多所著墨。例如，「國際豐泉文學獎」得主墨西哥作家維拉斯戈（Xavier Velasco）的《魔鬼守護神》，以美墨文化衝突為框架，豐富的西語語彙為內涵，滿足作家自我書寫的挑戰和書市讀者對題材的期待。「拉丁美洲文學」的發展也因這股潮流開始出現地域分割現象，以國度區塊來定義。西班牙文學之外的歷史、傳記等文類，也有以西、墨殖民關係、內戰時期互動為書寫重點的出版品，例如知名學者桑多哈（Gonzalo Santoja）的《從戰爭到流亡：西墨之間的離散遊移》（Los signos de la noche. De la guerra al exilio. Historia peregrina del libro republicano entre España y México）就成為論壇熱門書。

墨裔美籍作家（其創作名為「奇哥那（娜）文學」chicano/a）均以英文書寫，出版作品也針對美國書市。以西語寫作的智利作家阿言德（E. Allende）和波多黎各作家費蕾（R. Ferré），則堅持西語原作與英語譯本同步面世的策略，以提高作品的普及與能見度。

 

詩人和達利在西班牙引領風騷

        比較令人擔憂的是，拉丁美洲本土的出版勢力不強，年輕作家時而有後繼無力的現象，西班牙書市則顯現某種程度的偏食。拉丁美洲作家中，仍然保持出書紀錄的是尤薩和左手寫詩、右手寫小說的烏拉圭作家班涅德堤（Mario Benedetti）。尤薩的《另一個角落的天堂》以法國、秘魯文化為基底，篇章跳接為結構，頗有觀時勢和跨越文化疆界的創作意圖。班涅德堤的詩作《目錄 3》（Inventario 3）和小說《我過往的未來》（El porvenir de mi pasado）均列名暢銷名榜。詩作的持續出版是西班牙書市的一種文化堅持，即使其他文類多被翻譯作品、外國作家攻佔，總有一塊獨特的園地專為西語詩人灌溉耕耘。如薩比納（Joaquín Sabina）二○○二年出版的《十四行詩飛舞》（Ciento volando de catorce）回歸古典格式韻律，朗誦與歌唱CD隨書銷售，賣詩的創意點子，使他成為近兩年來讀者／聽眾最多的詩人。二○○三年加西亞．孟德羅（Luis García Montero）出版《蛇的隱私》《La intimidad de la serpiente》以詩寫自傳，呈現隱喻的多重象徵。此外，內戰後病死獄中的年輕詩人艾南德茲（Miguel Hernández）逝世五十週年時詩全集出版，也為年輕一代詩人灌注暖流；艾南德茲的詩一般咸認質佳易讀，可以提供一個模範，讓年輕人不至視詩為畏途。

        以重大事紀帶動書市的熱絡與買氣已是每年固定的出版策略。二○○四年為畫家達利百年冥誕，馬斯．貝因納多（Ricard Mas Peinado）的《達利的宇宙：三十條路徑觀達利》（Universo Dalí: 30 recorridos pro la vida y la obra de Salvador Dalí）在二○○三年率先出版，可以預期二○○三下半年起到二○○四一整年都將是瘋狂的達利年，達利的詩、畫、散論將成為書市的定心丸。

 

「中書西譯」可見成長

        高行健的諾貝爾獎桂冠多少影響歐洲書市的板塊，「中書西譯」的空間已見「有限的成長」。高行健的《沒有主義》已見西文版，其他方面，有別於旅法年輕中國作家紛紛用法文書寫，表明自己也有法文創作的能力，西班牙出版界對中文文學的興趣與選擇仍侷限在中世紀時代的「唐宋」產物，年底面世的詩、散文、短篇故事集結成一大冊《唐宋短文選輯》（El letrado sin cargo y el baúl de bambú. Antología de relatos chinos de las dinastías Tang y Song）算是近來中文文學西譯的大宗。然而此舉絕非表示西語讀者特別鍾情唐宋文學，只代表其認識與接觸有限情況下的選擇，未來華語文學西譯絕對還有成長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