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開卷周報>>1998年5月7日)

 

  近兩﹐三年來呼聲頗高﹐但最後總和諾貝爾文學獎謎底無緣的葡萄牙小說家薩拉馬哥(José Saramago, 1922-)仍持續有新作發表。較近的有一九九六年的小說<<論盲>>(Ensaio sobre a Cegueira)及一九九四年至一九九七年每年一書﹐迄今共四冊的<<蘭沙洛德島札記>>(Cuadernos de Lanzalote)。一九九三年薩拉馬哥因葡國政府禁止其作品<<耶穌基督的福音>>(Evangelho segundo Jesus Cristo﹐一九八八)參賽歐洲文學獎而自葡萄牙出走﹐定居西班牙加納利群島之蘭沙洛德島﹐<<蘭沙洛德島札記>>則是他與西籍妻子在此世外桃源中生活與思維的札記。

爾今薩拉馬哥又有新作與讀者分享。小說<<所有的名字>>(Todos os Nomes)已加入西葡語書市的宴饗。小說的靈感來自童年手足情的回憶﹕薩拉馬哥的兄長四歲殤逝﹐然而卻無任何文件證明兄長已逝的事實﹐法定程序上他的兄長依然活著﹐讓他覺得這是一個對抗死亡傷痛的「美麗的錯誤」﹐記憶中的永恆﹐而將這個事蹟載入文學作品﹐藉此傳遞他的個人信念﹕「文學與愛是對抗死亡的符咒」。

小說名稱和內容是個頗耐人尋味的構思﹐一如書中題字﹕「你認識別人給你的名字﹐卻不認識自己的名字」的哲學思維。<<所有的名字>>裏只有主角人物有名字﹐尚且是不完整的名字名喚何西不知其姓﹔其餘出現的人物均不知名。小說敘述任職戶政事務所的何西先生﹐在寂寥煩瑣的例行工作中養成收集名人消息的習慣﹐藉著資料的搜集﹐再利用工作之便從戶政事務所中查詢更原始的資料。結果衍生一段個人情愫的追蹤過程。一份莫名執著的愛﹐何西在戶政事務所的「所有的名字」中找尋一位陌生女子﹐試圖覓得相關蛛絲馬跡。結果一如亞莉阿德妮指引鐵修斯走出迷宮的線團一樣﹐何西沿著線索找到這位女子求學﹑結婚﹑離婚﹑教學的過程﹐最後在墓園始證實她已自殺身亡的事實﹐卻無任何正式紀錄文件。戶政主管指示重做一份資料﹐不記載死亡日期﹐將其資料置放生者檔案﹐使成永遠的謎。

 

<<所>>書先以偵探小說的筆觸佈局﹐由寫實手法帶入虛幻意境﹐波赫士的風格隱約浮現長篇段落沒有句點的書寫﹐不明確的對話等﹔何西的角色類似薩拉馬哥另一作品<<里斯本突城記>>(História do Cerco de Lisboa)中的角色雷孟多‧希瓦(Raimundo Silva)﹐而卷宗文件滿佈的戶政事務所象徵的空間猶如波赫士<巴別圖書館>(“La biblioteca de Babel”)迷宮般的無窮與奧秘。

薩拉馬哥已為下一部作品命名為<<誘惑之書>>(El libro de las tentaciones)﹐仍將以人生生與死為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