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開卷周報>>19981224日)

 

諾貝爾文學獎頒獎日也就是塞凡提斯文學獎揭曉時。西班牙和拉丁美洲作家輪番更替的傳統大致依然承襲。去年頒給流亡英國的古巴作家卡布列拉‧因凡特(Guillermo Cabrera Infante, 1929-),今年回歸西班牙作家,由詩人何西‧葉羅(José Hierro, 1922-)贏得殊榮。畢生投注繆思的苦思與書寫雖非一千五百萬西幣(約合三百萬新台幣)的獎金所能概括承受,但不失為推動文學創作的活力泉源。 

 

「樸實簡約,不矯揉造作,盡書心中言」。簡潔扼要的評語似乎反應這些年來塞凡提斯文學獎頒予西班牙作家「返璞歸真」的訴求(如先前的詩人加西亞‧尼葉多(García Nieto)及小說家戴利貝斯(Miguel Delibes)等人),也有為辛勤筆耕卻「叫好不叫座」的詩人致敬喝采之意。從一九四六年的第一本詩集<<沒有我們的大地>>(Tierra sin nosotros)迄今年的<<紐約札記>>(Cuadernos de Nueva York)五十二年二十餘冊詩集的創作,文友咸認這股堅毅用葉羅光溜的頭頂和他的姓(葉羅本意為鐵)來比擬最為恰確。

   <<紐約札記>>是葉羅睽違七年之後的力作。紐約這個大都會似乎蘊藏一股魔力,西國詩人都要藉她洗禮一番。有別於羅卡的<<詩人在紐約>>以描寫紐約的建築、生態、黑人等城市之疾與缺陷,葉羅並未直接描寫紐約,而以其居住紐約多時的情感與認同一個沒有窗簾的城市,不上妝卻火紅的肌膚 讓紐約成為嚮導牽引著筆寫下「詩歌」篇篇除了詩本身富涵的音樂性外,更用音樂作為語彙和主題。如<藍調狂想曲>描寫黑管手落難海邊,卻遭奴役厄運的意象:「爾今失望輕吹低吟,望前景/煞是救護車鳴笛一聲聲」。<慢板致舒伯特>經由舒伯特A大調五重奏的靈感轉換成「那樂音滿載幾多死亡/那愛意蘊藏許多音樂/許多海洋,許多死亡/死亡是愛與沉默的對白」。 

音樂的暗示與聯想外,也有鄉愁與族群的描寫,如<用猶太語歌唱>中「用新的語言,包紮舊傷口」唱出紐約猶太族裔的生態;<獻一曲給米格爾‧莫里那>記述米格爾‧莫里那在阿根廷時對西班牙的感懷,藉此再轉換為自己置身紐約難忘的鄉愁: 「東河江水浪濤濤,化身瓜達幾維河」。

  此生迄今,何西‧葉羅的詩風與淡泊胸懷似也可用<<紐約札記>><生命>一詩詮釋:歷經一切之後,一切化為虛無;即使曾經擁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