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開卷周報>>1999年9月9日)

 

 

一九九九年是世紀末藝文嘉年華，百年冥誕的出書潮和藝文活動隨之風起雲湧─俄國文豪普希金兩百週年冥誕，美國文豪海明威百年冥誕，英國大導演希區考克百年冥誕。西語世界也有一位堪與前兩位文豪並駕齊驅的文學巨擘的百年冥誕，即是阿根廷作家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 1899-1986)。

波赫士的作品，與他相關的專書、論述等撰寫並未因他歸去而停頓，一系列的紀念活動與出書計畫堪稱從四年前辭世十週年便如火如荼展開，綿延持續至今。四年來以敘述波赫士的傳記類別最多，冥誕日八月二十四日舊作新書一併傾巢而出，重回書市醒目的位置，較受矚目是帕茲格茲(María Esther Vázquez)的<<波赫士─光芒與挫敗>>(Borges, esplendor y derrota)和巴納坦的<<波赫士全傳>>(Borges, biografía total)。波赫士的作品則將原有的<<波赫士全集>>三巨冊另增一冊<<詩作:一九二三年─一九八五年>>(Obra poética, 1923-1985)的作品，結集波赫士初試啼聲之少作至逝世前一年的詩作，縱觀他從極端主義到超現實主義的歷程。另外，見諸報章雜誌的眾多雜文、散論也有系統地收集彙編成<<波赫士在南方，一九三一─一九八O>>(Borges en Sur, 1931-1980)。這「南方」有雙重意涵:一是波赫士潛居美洲南端阿根廷的歲月, 另一意則是與眾多文友在「南方」雜誌 (El Sur)揮筆疾書或舞文弄墨的日子。

質言之，在原有框架下，相關的嚴謹著作、文學批評或傳記也泰半書寫殆盡，於是出書點子便從趣聞、糗事、軼事一類的生活經驗著手，因而最新有了帕歐雷第(Mario Paoletti)和布拉伯(Pilar Bravo)合著的<<妙語如珠波赫士/波赫士學辭典>>(Borges verbal/Diccionario de Borgerías)的誕生。這本書收集約一百則波赫士的生活趣聞，分由與波赫士接觸往來的文友陳述，從中看波赫士應對問題的幽默與慧黠。例如<盲人在格拉那達>一則敘述波赫士與妻子瑪麗亞‧柯妲瑪(兒玉)造訪阿蘭布拉皇宮，頻向妻子敘述六十年前與父母同遊此地的景致，興奮莫名得有重遊機會，在入口當兒，波赫士忽對妻子說:「唉喲!瑪麗亞，我剛剛才發現我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文人雅性與赤子之心恆常忘卻阻礙或不快，待想像脫離始回歸現實。這一百則珠璣妙語更能呈現波赫士渾然的文華。

正如古巴作家卡布列拉‧因凡特(Guillermo Cabrera Infante)所言：「二十世紀拉丁美洲作家，無人能自外於波赫士的影響」。爾今波赫士的影響當不僅止於西語文壇，他所謂「『書』是想像記憶的延伸」正是他與讀者之間不斷的橋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