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卡利亞之旅[1]

 

作者序

卡米洛荷西塞拉

 

大約三個星期前,也就是五月十日聖瓜爾多及聖金多殉道紀念日這一天,瓜達拉哈拉省議會決議以獻給我的遊記作品《亞卡利亞之旅》為題,多里哈城堡的博物館正式開幕。多里哈村是我的亞卡利亞之旅第一個晚上投宿的地點,亦即一九四六年六月六日,這一天也是聖亞德密歐和他的妻子康迪妲及女兒竇琳娜一家人殉道紀念日。倏忽已經是四十九年前的事了。我經常去多里哈,我的好友何蘇士每回總是盛情款待,精心調理肉質鮮美的牛排請我。我在《亞卡利亞之旅》中描述許多類似這種生活上點點滴滴的小事情和溫馨的人際關係,旅遊時偶然的邂逅今日都成了令人珍惜的永恆情誼。彼時因天時地利人和,讓我有機會將旅遊經歷付諸紙筆,而寫成了《亞卡利亞之旅》。

 

這部作品受到肯定,我想原因是它簡單、自然、樸實。文學這事恆常是越簡單越好,不要看得太嚴肅,也不要自命不凡,或當作是要名垂青史的春秋大業。現在的年輕人,也許是缺乏自信又沒安全感,為了突顯自己,反而變得自以為是、目中無人。這種態度可能自毀長城,也會壞了許多事情,甚至鑄下大錯,造成不可收拾的遺憾。就以《唐吉訶德》這部小說為例,它是一本自然簡樸的作品,不矯情做作,是一部沒有文學包袱寫成的偉大作品。爾今距離我一步一腳印遊亞卡利亞已經過了近半個世紀,我很慶幸自己沒有陷入那個文學的陷阱。

 

博物館的陳列設備完善,開幕典禮是在下午,跳支土風舞、和慕名前來的讀者及與會人士閒話家常後,我便和幾位好友到布理威加村的基諾內羅斯餐廳吃晚飯。美味的炸丸子口齒留香;洋蔥餅餌吃了還想再吃;道地家鄉口味的馬鈴薯蛋餅口碑載道;真材食料的鰹魚餡餅令人食指大動,堪稱僅此一家;火侯恰如其分的煎乳酪引人聞香下馬;羊排骨更是令人垂延三尺 ......。這地區的人吃得很好,烹飪也蠻講究佐料和色、香、味的調配。師傅廚藝高超自不在話下,不過有時候心不在焉,一個不小心把山珍海味做成殘羹剩飯模樣的也是大有人在。我的好朋友,養鱒魚的巴格西多,也是我的遺囑執行人,他知道我這番話意指何事何人。

 

多里哈城堡的博物館陳列著耕田的農具、手工藝品的工具、四O年代的圖片、照片和文獻,那時候學校的教材以及《亞卡利亞之旅》的外文譯本,當然並沒有全部收集齊全。不久即將加入一個生力軍,就是中文版的《亞卡利亞之旅》。我的作品被迻譯成中文的並不多,幾首詩,幾篇短篇小說和三本長篇小說:《蜂巢》,《杜瓦特家族》和《為亡靈彈奏》。《杜瓦特家族》有三種版本,分別由劉梅緣先生譯(一九七三年),張淑英教授譯(一九九二年),及李德明先生譯(一九九四年),李德明先生也是《為亡靈彈奏》的譯者。如今張淑英教授已經譯完《亞卡利亞之旅》,我滿心期待盡快看到。『亞卡利亞』這個地理名詞譯成中文不知是啥模樣,一定很有趣,這個從來沒有嘗試做過的事情,用中文詮釋出來頗令人玩味。

 

一個人的作品用另外一種字母,另外一種語言出版時,恆常很難知道原文書名是什麼,所以便以專家所言為依據,當然專家通常也是少數人。我不知道這部作品中文版的命運將會如何,心想應該會很好才是。我覺得中國人細密繁複的思維中,其實也有很直接很簡單的一面,或者更好說,很透明很自然的一面;就像是黎明時晨曦乍現的第一道曙光,像一個孩童的眼神一樣天真無邪,像燕子飛翔的曲線那樣明快清晰。



[1] 原刊載西班牙ABC日報”El color de la mañana” 專欄,1995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