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於2008年暑假赴中國考察（8月5日至9月1日），近一個月的時間，履及洛陽、泰山、五臺山、北京等地，實地調查洛陽龍門石窟、白馬寺、千唐誌齋博物館、古墓博物館；濟南山東省立博物館、泰山；太原、五臺山台懷鎮寺院群、東臺望海峰望海寺、北臺華北屋脊葉斗峰靈應寺、中臺翠岩峰演教寺、西臺掛月峰法雷寺、南臺錦繡峰普濟寺，並參與北京大學中國古代史研究中心主辦的「2008年中古史青年學者聯誼會」，發表拙文〈唐代入謁五臺山的域外僧人與巡禮活動〉。
一、洛陽地區
（一）白馬寺
筆者長期觀察中古時期佛教與社會的互動與發展，曾於2001、2005年二度至唐代首都西安考察，實地參訪西安城內寺院，瞭解寺院位置與規模。此行安排至唐代東都洛陽，主要考察重點為中國第一座寺院——白馬寺，以及規模宏大的龍門石窟。此外，洛陽另有收集諸多中古墓誌的千唐誌齋博物館，及以原件原制復原而成的古墓博物館，亦為筆者此行考察參訪的重要地點。
白馬寺位處河南省洛陽市東十二公里處，北依郎山，南望洛水。據傳始建於東漢永平十一年（68），是佛教傳入中國後建造的第一座寺院，在中國佛教史上地位特殊，被尊為「釋源」、「祖庭」。1961年被中國國務院定為第一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白馬寺為長方院落，坐北朝南，寺內主要建築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毗盧閣、齊雲塔等。大雄寶殿內有元代乾漆造像三世佛、二天將、十八羅漢，形態各異，均由絲、麻製成，每尊重量僅有3到5公斤，從元代至今未經修繕，仍色彩如新。
在白馬寺山門內大院東西兩側茂密的柏樹叢中，各有一座墳冢，為迦什摩騰和竺法蘭之墓。石碑上有宋徽宗追封的封號。在清涼臺上還有二位高僧的塑像。
筆者於白馬寺中訪問一僧人，法名宗德，其於1999年在福建出家，2002年受戒，居於白馬寺。2007年因慕文殊菩薩道場之名，曾於五臺山結夏安居，可見五臺山文殊道場的確已深入佛教信眾心中。 |
▲釋氏祖堂白馬寺 |
（二）龍門石窟
龍門石窟位於洛陽市區南面12公里處，與大同雲崗石窟、敦煌千佛洞石窟齊名。筆者2005年曾參訪雲岡石窟，此次龍門石窟之行，可見二地形制、規模之差別，但均同感中古時期宗教信仰影響之鉅。
此處東、西兩山對峙，伊水從中流過，看上去宛若門厥，所以又被稱為「伊厥」。唐代以後，多稱其為「龍門」。此處岩體石質優良，宜於雕刻，加上龍門位處唐代東都洛陽近郊，因此龍門石窟規模宏大，遍布伊水二側。
龍門石窟始鑿於北魏孝文帝時（471- 477），歷經400餘年才建成。石窟區南北長約1公里，現存石窟1300多個，窟龕2345個，題記和碑刻3600餘品，佛塔50餘座，佛像97000餘尊。其中以賓陽中洞、奉先寺和古陽洞最具代表性。
龍門石窟是北魏、唐代皇家貴族發願造像最集中之地。皇室貴族擁有雄厚財力、物力，主持開鑿的石窟規模龐大，富麗堂皇，匯集當時石窟藝術的精華，因而極具代表性。龍門石窟的開鑿具有濃厚的國家宗教色彩，不僅反映中國5至10世紀崇佛信教的盛衰變化，同時也反映出中古時期政治、社會、經濟與宗教的發展與相互影響。
不過，龍門石窟因為地處中原，幾經戰亂，加上文革破壞與文物盜劫，多數佛像不見首手，殘破不堪，令人不勝欷噓。整體石窟規模雖大，石窟形制亦豐，但精緻水準與保存狀況，尤其大型佛像的數量與雕刻水準均遠不及雲岡石窟。 |
▲首手遭破壞的龍門石窟 |
（三）千唐誌齋博物館•漢函谷關
洛陽千唐誌齋是中國著名的唐代墓誌銘集藏地，齋室位於張鈁（1886-1966）故居後花園西隅，內外牆壁間鑲嵌歷代墓誌銘及名人書畫石刻1419件，其中唐人志石1191件。門額為章太炎（1869-1936）篆書，跋語「新安張伯英得唐人墓誌千片，因以名齋，屬章炳麟書之」。1996年12月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中古時期的墓誌銘對於中古史研究有一定的價值與助益，筆者在求學期間，亦曾使用千唐誌齋所藏墓誌。此次親至洛陽實地探訪，雖無法一一詳讀所有墓誌，但已可見千唐誌齋收藏之況。 |
▲千唐誌齋門廊 |
筆者於參訪過程中，偶識現任館長衡劍超先生，據聞千唐誌齋除原收墓誌外，另新收有一千餘方墓誌，均尚未發表。館方有意重新整理出版千唐誌齋所藏墓誌，敬待其成。
由千唐誌齋返洛途中，經過漢代函谷關遺址。據《漢書》所載，漢武帝元鼎三年（B. C.114），徙函谷關於新安，史稱「漢函谷關」，簡稱「漢關」，而靈寶的函谷關則被稱為「秦關」。此關位新安縣東北一里處，距今洛陽市20公里，南靠青龍山，北托邙山，抵黃河，座西向東，前臨澗水。根據新安縣政府提供的資訊，最近一次修建為1923年，原本關高25丈，南北長10丈，東西寬6丈。此後歷經戰亂烽火和風剝雨蝕，毀壞嚴重。據筆者所見，只有第一層關樓還在，其餘已蹤跡全無。 |
▲千唐誌齋碑房 |
此關之上有中國「310國道」（起點為江蘇連雲區，終點為甘肅天水）通過，在此國道修建前，從洛陽向西的交通仍須通過此座漢代函谷關，顯然此關直至近代仍為重要交通孔道。
▲今存漢函谷關關樓門洞 |
▲原件原樣復原墓室入口 |
（四）古墓博物館
洛陽古墓博物館座落在洛陽市北郊邙山塚頭村，占地130餘畝，建築面積8,200平方公尺。1987年，中國文物相關部門在洛陽市邙山鄉塚頭村興建古墓博物館，由一組仿漢代建築群及一組仿北魏建築群組成，館內分成歷代典型墓葬和北魏帝王陵墓兩大展區。
歷代典型墓葬展區位於古墓博物館東側，整個建築分為地上、地下兩部分，地上部分前半部有漢白玉石門闕、太虛大殿，殿前左右兩側有複製的避邪獸、漢白玉天祿；後半部則是出入地下古墓陳列室的玄堂。地下部分平面成口字形，建有兩漢、魏晉、唐宋、綜合四座大廳，廳內展示古墓出土的珍貴文物。另有原件原制復建自夏至宋朝3,000多年間歷代典型墓葬25座，陳展文物597件。
古墓博物館收藏有東漢打鬼圖壁畫、西漢卜千秋壁畫、東漢出行圖壁畫、北宋仕女牡丹圖、青瓷盤口長頸龍柄壺、曹魏白玉杯、羅馬金幣、唐李嗣本粉彩文武俑及鎮墓獸、元昭墓彩繪陶俑、新莽天象神話壁畫等六百餘件，是研究古墓葬的珍貴文物。
北魏帝王陵墓展區位於西部，以北魏宣武帝的景陵為主體，還有西晉裴祇墓、北魏元昭墓、曹魏正始八年墓、曹魏壁畫墓。
參訪古墓博物館，讓筆者得以瞭解自夏至宋代的墓穴形制、墓中空間配置、墓穴建築，乃至於明器、壁畫、陪葬物的發展與變化。特別是觀察墓葬禮俗表現的信仰層面，可見佛教色彩逐漸滲入中國社會傳統之發展脈絡。 |
▲東漢出行圖壁畫 |
墓葬含括社會生活、宗教信仰、文化思想等各層面的相關課題，實為值得深入討論的領域。臺灣學界對此領域之關注，受限於難以得見考古挖掘出之實地景況，僅能就文獻記載與考古報告從事研究與瞭解，古墓博物館正可提供瞭解各代墓葬文化的入門之道。
二、濟南、泰山
筆者此行安排濟南行程，主要目的有二，一為實地考察中國傳統山岳信仰中極為重要的泰山，一為由濟南往西至太原，以瞭解唐時日僧圓仁（794-864）由山東入五臺山的部分行程。
（一）泰山
▲泰山十八盤 |
泰山綿亙於山東中部，與省府濟南和孔子故里曲阜相鄰。古時泰山稱岱山，又名岱宗，至春秋時改為泰山，又稱「東嶽」。其風景以壯麗著稱，山體氣勢磅?，拔地通天，蒼松巨石雄踞山中，居五嶽之首，有「五嶽獨尊」、「天下第一山」之盛譽。自秦始皇開始，泰山即為歷代帝王封禪、朝拜聖地。
泰山信仰首先興起於遠古山東的東夷部族，隨著夷夏交融而擴展到中原地區。兩漢時期，泰山治鬼的觀念盛行於中原。唐代東嶽行祠制度開始後，廟祀由山東而漸及北方各州縣。五代兩宋時期，泰山信仰由北而南，東嶽廟祀在南方開始興盛。特別是宋室南渡，將東嶽崇祀大力在江南推廣，更使得南方成為 |
泰山信仰的又一重鎮。至明代，更有「東嶽之廟，遍於天下」之語（明孝宗《重修東嶽廟碑》）。就其信仰地域的廣泛性觀之，泰山可謂中國山岳信仰的代表。
筆者現階段關注中古時期佛教聖山信仰的興起與發展，注意到中國傳統山岳信仰與佛教聖山信仰的關聯與相互影響，泰山自然是特別重要的對象。
此次筆者徒步登上泰山，爬行泰山十八盤，登達玉皇頂，沿途可感山勢雄偉，山路險峻。登頂之後，環顧四方，真有「小天下」之感。親身經歷，真可知古人何以視此處為與神仙死後世界相繫之地。此與筆者徒步巡禮五臺之後相照，更能體會「朝聖」對於信仰者身心的鍛鍊與重生的祈求及感受。 |
▲遠眺泰山南天門 |
（二）濟南至太原
日僧圓仁由山東登州往西北至五臺山，行經臨淄、長山、臨濟、臨邑（今山東濟南北）、禹城、平原、夏津、清河、南宮、寧晉、趙州、巒城、恒州（今河北石家莊北），再由恒州往北至行唐，再往西北穿過太行山，至五臺山。
筆者由濟南搭長途巴士至太原，則是由濟南出發，經平原、德州、衡水、束鹿、晉縣、石家莊，公路往西穿過太行山山脈南部，經獲鹿、娘子關、陽泉、壽陽、榆次至太原。圓仁當時則是由河北真定繼續往西北走，穿過太行山山脈中部，進入五臺山境。筆者與圓仁所經之地雖有不同，但方向大致相仿。
筆者搭乘巴士所行為現代開造的高速公路，由平原至石家莊之間的路線雖不同於中古時期圓仁步行之道，但在進入河北境內以前之路程距離與方向相近。不過圓仁由濟南北部的臨邑至真定，花費13日（開成五年〔840〕四月九日至廿一日），而現代搭乘巴士，由濟南到石家莊僅需4.5小時。
此外，穿過太行山脈南部時，可見重重山嶺，雖行走於現代公路之上，亦能深感關隘地勢之險要與古代交通之不便，若非親身經歷，僅閱書中文字，未必能真正瞭解箇中之要。
三、五臺山
（一）太原入五臺山
筆者由濟南至太原後，再由太原上五臺山，費時約7.5小時。此一行程屬於中古時期入五臺山路線的南路。筆者搭乘巴士由太原出發，經高速公路至忻州，約1小時。忻州後便行縣級道路，往東北行經定襄縣、河邊鎮、東冶鎮、溝南鎮、古城鎮、五臺縣、茹村鎮、豆村鎮，由南臺山區進入五臺山，抵台懷鎮。
唐代圓仁所行五臺山至太原的路程則是由中臺南行，經竹林寺、金閣寺、南臺，經過豆村、五臺縣、定襄縣、忻州、陽曲縣至太原，共13日（開成五年七月一日至十三日）。
大抵而言，筆者由太原入五臺山的路線，與圓仁由五臺山至太原的路線相仿，但不同於宋代日僧成尋（1011-1081），成尋由忻州繞往東北至代州、繁畤，由北路進入五臺山區。
（二）徒步五臺
此行至五臺山，最主要的目的是以徒步的方式尋訪諸臺，體驗古時巡禮的方式與心境，以及文獻中所記載的諸多自然異象。
第一日：台懷鎮—鴻門岩—東臺—鴻門岩—
北臺—中臺
筆者徒步巡禮五臺山區，第一天上午8:00由台懷鎮搭車至鴻門岩，8:30由鴻門岩徒步登上東臺頂，上山約1小時，在臺頂停留約0.5小時，下山約0.5小時。東臺有汽車可行道路，但僅為黃土石頭路。
東臺頂海拔高2795公尺，建有望海寺，為比丘道場。寺院依山勢由下而上建有居室、山門與五觀堂、大雄寶殿，大雄寶殿建於臺頂，殿中央供奉聰明文殊，殿左側有藥師佛，殿右側有阿彌陀佛，殿後側則有華嚴三聖：中毘盧遮那佛、左文殊菩薩、右普賢菩薩。大雄寶殿左側有祖師殿與客堂，右側有地藏王殿。
10:30回到鴻門岩後，出發登北臺。由鴻門岩到北臺的道路不同於其他山路，乃是整齊的石板路，筆者在2005年至五臺山時，此條石板路正在修建，此行已見竣工。北臺之所以有修建整齊的石板路，或與北臺頂的靈應寺乃是現任五臺山佛教會會長碧山寺住持妙江和尚派下寺院有關。
由鴻門岩至北臺的道路雖然好走，但卻路遠迢迢，而且自10:50便開始起霧。筆者約於13:10抵達華北屋脊牌坊，13:50抵達北臺頂。筆者抵達北臺頂時，霧極濃，能見度僅約三公尺。
北臺頂海拔高3058公尺，臺頂建有靈應寺，為比丘道場。靈應寺主殿為無垢文殊殿，殿前亭內立有佛頂尊勝陀羅尼經幢。筆者於2005年時所見北臺尚在建設，一般人無法登上北臺，時臺頂修行僧人居於窯洞之中，現在已漸有磚房，一般遊客也能掛單於靈應寺中。
筆者於14:30離開北臺，前往中臺。15:40分經過澡浴池寺，內有傳說文殊菩薩留下的腳印。16:50抵達中臺頂演教寺，並掛單於此。 |
▲北臺華北屋脊牌坊 |
中臺海拔高2893公尺，臺頂建有演教寺，為比丘道場。主體建有文殊殿、大雄寶殿，另有一供奉宗喀巴與藏傳活佛的小殿。據寺中人士說明，大雄寶殿在2008年4月才落成開光，當時有諸多瑞象。
筆者於中臺掛單，住持安排我與常住寺中幫忙的二位女居士同住，一為來自黑龍江的宋居士，年約50餘歲，長期居於寺中；一為來自青海的陳居士，年近70歲，短期居於寺中。二者均為極虔誠的佛教徒，在寺中協助出家眾香積典座，打掃衛生，無事便在房間誦經做功課。
山上居住條件較為簡陋，一般提供朝臺者掛單居處為二十人共居的通舖，廁所無門、無隔間，亦無法沖水，並未提供洗浴設備。山上缺水缺電，水源或由山下運上，或為雨水與雪水積累，用水吃緊，主要供應料理之用。電力則由太陽能發電機供應，因此晚間僅提供19:00- 20:00的照明。一日供餐時間分別為7:00、11:00與18:00。掛單費用為隨喜功德，不過筆者於辦理掛單登記時，住持便直接收取人民幣10元的餐費。
第二日：中臺－西臺
筆者第一日抵達中臺掛單後，便開始下雨，一夜未停。第二日上午仍持續下雨，由於山路遇雨便泥濘難行，筆者只好停駐於中臺，等待雨停。午齋過後約13:00，天氣放晴，筆者便前往西臺。中臺至西臺路程較短，14:15便抵達西臺。
西臺海拔高2773公尺，臺頂建有法雷寺，為五座臺頂寺院中，唯一比丘、比丘尼共同常住的道場。西臺頂的法雷寺以大雄寶殿為主體，右側有一排兩層偏殿。
筆者抵達西臺時，寺中正在舉行華嚴經誦經法會，並聞數日後將傳授三壇大戒。中國的三壇大戒分二種，一為國戒，由國家發給度牒；另一為方便戒，又稱省戒，由省級管理單位發給度牒，效力僅適用於省內。此一區別，有點類似古代的官度與私度，不過省戒亦具官方效力，僅是有所限制。接受省戒的僧人，此後亦可「增戒」，可再參加國戒，取得國家發給的度牒。
▲中臺演教寺 |
▲中臺掛單居所 |
▲西臺法雷寺大雄寶殿、偏殿 |
▲西臺法雷寺舉行華嚴經法會 |
筆者初抵西臺時，遇見二位比丘，其中一位竟為臺灣人，這是此次中國之行唯一遇到的臺灣人。此位臺灣籍比丘為雲林人，於桃園某間寺院出家，至五臺山前已獨身於中國遊學參訪五個多月，聽聞五臺山西臺法雷寺將傳戒，故至此處受戒。
西臺掛單條件亦相當簡單，筆者於西臺遇到約十餘位比丘尼，同居一室。這群比丘尼有來自遼寧、北京、雲南、陝西者，因聞台懷鎮上的妙德庵為五百比丘尼伴文殊菩薩升天之處，以及住持為一精通律學的比丘尼，故而於妙德庵掛夏安居習律，安居結束後便一同朝臺，再返各自常住。
▲西臺掛單居所 |
▲西臺掛單同居比丘 |
第三日：西臺—清涼橋吉祥寺—獅子窩—
金閣寺—南臺—佛母洞—台懷鎮
筆者此日與六名比丘尼同行，由西臺出發往南臺而行。7:00由西臺出發，8:30抵達清涼橋吉祥寺，約停留0.5小時。吉祥寺正在修建入山道路，未見寺中僧人。寺院建築有四進，分別為天王殿、文殊殿、塔、大雄寶殿，大雄寶殿右側有祖師殿。
9:00由吉祥寺出發，10:20抵獅子窩寺。獅子窩寺傳為文殊菩薩座騎獅子停留處，規模較大。寺中有一萬佛塔，塔身由佛像雕磚貼壁而成，原建於明代，現所見乃是近年重修。捐建一塊佛像雕磚為人民幣200元，據寺中所言僅餘幾塊可供捐施，但同行的一位比丘尼則告知，其實所有的佛像雕磚早在2006年就已全數捐施完畢。
獅子窩寺有大雄寶殿，殿前即為萬佛塔，塔左側有東方三聖殿，右側有西方三聖殿及客堂。客堂後側正在修建新的建築物，提供的住宿條件較好。 |
▲清涼橋吉祥寺 |
11:00由獅子窩出發，13:00抵金閣寺。此即唐代宗時，由不空主持建成的寺院。金閣寺規模相當大，環境與條件都很好。寺院主體為大悲殿，內有明代銅鑄三面四十八臂、高17.7公尺的觀音像。大悲殿後還有羅漢殿。
13:30由金閣寺出發，約0.5小時抵達南臺山區收費站。由此出發，16:00抵達南臺頂。南臺海拔高2474公尺，建有普濟寺。普濟寺建築有三進，分別為山門、大雄寶殿、文殊殿，大雄寶殿與文殊殿間有古佛殿。兩側護龍左側有客堂，右側有地藏殿。文殊殿旁另有文殊洞與一塔。文殊洞裡有整棵檀香木雕成的隋代文殊像。
離臺頂約0.5小時路程處為古南臺，上建雲集寺，僅有一老比丘，已於古南臺上居住30多年，另有4位居士。雲集寺僅有一大雄寶殿。
▲金閣寺大悲殿 |
▲獅子窩寺 |
17:00由南臺後山下山，19:40抵達佛母洞，當地建有寺院。佛母洞為一僅容一人鑽過的石洞，洞中設有佛像。時天色已晚，一行人原欲掛單於此，但當時已過掛單時間，因此最後打車返回台懷鎮。
筆者此次徒步巡禮五個臺頂，瞭解古代入山朝聖的路程與可能面對的情況。山區之中，天氣多變，起霧下雨，晴空萬里，僅在半日之變。此外，由於天氣多變，天空時而晴空萬里，時而白雲飄繞，古人巡禮所見祥雲異象，顯然與自然氣候多變關係密切。 |
▲清涼橋舍利塔 |
今日所見，東北中西四臺，僅臺頂有寺。與中古時期山麓亦有寺院不同。此外，各臺之間依山開有聯繫道路，雖多為土石路面，但對步行來說，是相當不錯的道路。
由各臺之間的路程可知各臺的相對位置與距離，與文獻所載相參，可知中臺、西臺與北臺最先開發，東、南二臺較晚開發。不過今日五臺山聚落以位處東臺、北臺與中臺間山谷的台懷鎮為主，有寺院近百間。 .
▲升天龍型雲 |
▲獅型雲 |
台懷鎮
筆者於2005年時，在五臺山上居住近三週，幾乎遍巡台懷鎮上重要與規模較大的寺院。此次所巡，則為前次未訪之寺。
當時筆者所見五臺山為一商業氣息甚重的觀光地區。食宿條件不佳，收費卻不成比例地極高。此次所見，無論是交通、住宿、餐食的品質與消費均有所改善，原本在鎮中心寺院群區的商店也被拆除，遷移到新建的明清街。主要是因為2008年五臺山正式提出申請，希望能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另外則是因為奧運的形象。
不過，由於申遺與奧運的諸多事務，使得2008年的五臺山國際旅遊節僅舉辦相片展與申遺籌備會，並未如往年召開筆者原擬參加的「五臺山佛教文化國際學術會議」。
此次在台懷鎮上所訪寺院中，最有意義者為「紫府寺」與梵仙山。「紫府」本為神仙道家所指仙處，《古清涼傳》中即云五臺山古被稱為紫府，乃是五臺山最初為神仙信仰道場的重要證據。紫府寺的建成，可謂五臺山為神仙紫府之說的遺緒，甚至是五臺山由神仙道場轉為佛教聖地的最好例證。
梵仙山見載於《清涼傳》中，位處中臺大孚靈鷲寺附近，以山中有松石菊花聞名。今所見梵仙山卻供奉諸多獸仙，並非佛教道場。
唐宋時期，五臺山以中臺寺院規模最大，特別是傳為北魏時建的大孚靈鷲寺，中唐後改名為大華嚴寺，宋代將其中的真容院獨立出來，明代則更名為顯通寺。唐代大華嚴寺規模宏大，內有許多院落。日僧圓仁巡禮五臺山，是以大華嚴寺作為主要掛單寺院，時大華嚴寺位處中臺山麓，與今所見台懷鎮之顯通寺位置有所不同。
筆者此次在五臺山的考察，獨身徒步巡禮五臺山三日，除最後一日，行間少見人跡。雖未見如文獻所載之感通異象，但孤身處於重山之中，更能感受人身之渺小。心懷信仰朝山巡禮者，在深處如此環境之中，自然心生崇仰，加上諸多歷史傳說，使得五臺山的聖山地位穩固不墜。
此外，徒步朝山者，幾乎均為虔誠信徒，筆者在掛單之時訪談幾位朝山者，來自中國各地，均顯現其對佛教的虔誠信仰，誠信五臺山巡禮朝聖能對自己的修行與信仰有所幫助。
筆者觀察五臺山諸多寺院，相對於其他地區，對文殊菩薩的確特別關注，寺中多半建有文殊殿，專門供奉文殊菩薩，但多數寺院仍以大雄寶殿為主體，殿中或供奉西方三聖，或以釋迦牟尼佛或阿彌陀佛為主尊，顯見文殊菩薩雖因其為五臺山道場主人，而在五臺山特別受到重視，但終究無法超越佛教世界中其他佛菩薩信仰。由此推之，可見文殊信仰何以僅能與五臺山信仰相始終，而無法發展成為如其他佛菩薩信仰的規模與影響。此點對於筆者的論文研究有極為重要的啟發與影響。
四、北京大學中國古代史研究中心
筆者此次中國之行的主要目的除五臺山考察外，另為參加8月30-31日於北京舉行的「2008年中古史青年學者聯誼會」。
筆者於此會中發表〈唐代入謁五臺山的域外僧人與巡禮活動〉一文，以域外僧人巡禮五臺山的紀錄著手觀察唐代五臺山巡禮活動的形成與發展，並獲得中國國家圖書館善本部研究員史睿的評論與日本中央大學文學部准教授阿部幸信的建議。
此外，筆者並擔任武漢大學三至九世紀研究所副教授魏斌論文〈安世高傳記的形成史──間論早期江南佛教與土著信仰的關係〉的評論人。
關於此次會議概況，可參考趙立新撰寫的〈觀察與感想──「第二屆中國中古史青年學者聯誼會」會後〉（《臺大歷史系學術通訊》創刊號〔2008年10月〕）與〈會議內外：「第二屆中國中古史青年學者聯誼會」〉（《臺大中國中古近世史研究通訊》第1期〔2008年12月〕）二文，以及臺大歷史學研究所博士候選人王安泰所撰會議紀要（http://marswang.pixnet.net/blog/post/21729597），筆者不再贅述。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筆者此次赴中國考察一月，實地參訪白馬寺、龍門石窟，體驗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與入五臺山巡禮求法之心，足與文獻記載相證。筆者得以透過自身經歷，親見文字描寫的景象，體會行遊所歷的心情，對於筆者研究的態度與心境均深有啟發，特別是對於自然環境、地理交通，以及信仰活動進行的方式與信眾的心態等課題，可見實地考察以與史相證確有其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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